这店开了多久了?”
老人掐着指头道:“从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……”
老人不知道复述了多少个爷爷之后。
最后做了一个总结陈词。
“应该有一千多年了吧。”
宁缺翻个白眼,道:“世世代代卖红薯卖了一千多年,你哄鬼呢!”
老人很笃定的说道:“是真的。”
夫子道:“真的才怪。”
就在这时。
只见一辆十分普通的马车从那边行来。
马车停在了铺子前。
从那马车上走下来两个白衣女童。
其中一个白衣女童走到铺前,和老人说道:“三根。”
老人眯着眼睛徒手从里面取出三根滚烫的红薯,似乎根本感觉不到手指传来的烫意,用纸包好后递给站在铺前的白衣女童。
白衣女童从腰间取出钱放下,捧着滚烫的红薯回到马车旁,掀起车帘递了一个进去,然后把剩下的两个递给同伴。
老人卖了一连卖了几个红薯,看起来很高兴,他又喝起了酒。
夫子在一旁哈赤哈赤的吐着热气。
小黑道:“陆丘,你慢点吃。”
夫子却道:“大热的夏天吃红薯,更必须趁热吃,就像冬天吃冰一般,寻求的便是极致中的极致,刺激中的刺激。”
宁缺听到这句话时,突然抬头,眉头一扬,朝着夫子看去。
这句话,他曾经听老师说过。
宁缺不是一个纯孝的徒儿,老师说的很多话他都忘记了,但老师说过的所有关于吃食的话,他一句都没有忘记,因为他坚持认为,与世间最伟大的人这个称呼相比,世间最伟大的美食家这个称呼更适合老师。
这陆丘居然和老师有一样的观点。
可见,也是个十足的吃货。
叶千秋朝着那普普通通的马车看去。
他自然知道马车里坐着的是谁。
只是,他没有多言,也没有任何动作。
车厢里,桑桑隔着车帘看着铺子外的叶千秋和宁缺,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,只有绝对的冷漠。
然而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,她手里的红薯被捏烂了。
她有些厌憎地皱了皱眉,看着冒着热气的薯肉,举手吃了一口,然后开始不停地吃着,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热度。
深夏的小镇,闷热却又幽静。
这种闷热感,让人感觉到一种无力。
红薯铺前很安静,老人饮了数杯酒,嚼了三粒花生米,正是微醺之时,用满是灰的手指敲打着桶沿,开始哼唱起来。
那曲子虽然简单,却有些动听,尤其是那词虽然寻常,但细细品来却有几分意思,渐渐入神。
宁缺将手中的最后一块红薯肉给吃掉,道:“有些意思。”
被宁缺夸奖一句,老人很是得意。
唱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,但音调却是陡然变得更加平静,仿佛乡野间的人在对话一般。
叶千秋听着这老人的歌声,不由的笑了起来。
坐在车厢里的桑桑,听着老人唱的曲词,意识海中掀起万丈狂澜。
那片狂澜里的每一滴海水都代表着极端的厌憎。
在马车外,有着这世上她最厌憎的三人。
这三人的排名不分先后。
如果非要说一个最厌憎的人。
那自然是那个还在吃红薯的八岁孩童。
虽然他已经改头换面,但是桑桑依旧能认得出他。
这是昊天的世界,即便是改头换面的夫子,也依旧瞒不过她的眼睛。
至于那个曾经做过她老师的人,则是让她多多少少掀起了几分愤怒!
她是昊天!
敢做她的老师,那自然是对她的大不